第1章 月影與潮汐（第2頁）

小伊斯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體內(nèi)那股沉寂的力量躁動了一下，隨即又歸于平寂。他可以選擇動手，他曾經(jīng)也這么干過。但是他體內(nèi)混亂的神族血脈根本無法動用，無論是神族還是神人混血，他都打不過。甚至卡利斯托這種稍微強壯些的人族他都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反抗只能讓父親和母親更加難堪？

所以這次他仍然選擇了沉默，如同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沉默是最好的盔甲，也是最無奈的盾牌。

“沒意思。”卡利斯托見他毫無反應(yīng)，覺得無趣，啐了一口，帶著跟班們揚長而去。

觀星臺重歸寂靜，只余海風(fēng)的嗚咽。小伊斯緩緩抬起頭，望向那冰冷的“月亮號”。他知道在那金屬造物上，神族，正以同樣冰冷的目光，俯瞰著這座他們眼中如同沙盤模型的城市，以及他這個微不足道的、掙扎在血統(tǒng)之間的“錯誤”？

他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

就在這時——

一種截然不同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語言，也不是能量波動，更像是一段冰冷、精密、浩瀚到無法理解的……源代碼流。或者說，是宇宙本身規(guī)律的某種直接呈現(xiàn)。

這“聲音”一閃而逝，快得讓他以為是錯覺。但伴隨著這“聲音”，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遙遠的天際，一顆不起眼的星辰，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頻率與他腦海中那瞬間的悸動隱隱契合。

幾乎是同時，他感到胸口微微一熱。那是母親在他成年禮時送給他的護身符，一塊看似普通的、溫潤的黑色石頭。此刻，它正散發(fā)出微不可查的熱量。

怎么回事？

他皺起眉，試圖捕捉那稍縱即逝的異樣感，但它已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xiàn)。只有那份莫名的悸動和石頭上殘留的溫?zé)幔C明著剛才并非幻覺。

是精神壓力過大產(chǎn)生的幻聽？還是……

他甩了甩頭，將這份疑惑壓下。眼下，他有更現(xiàn)實的煩惱需要面對。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輪既是飛船又是囚籠的“月亮號”，轉(zhuǎn)身走入波塞多尼亞璀璨而冰冷的燈火中。他的背影在巨大的廊柱間顯得格外孤單，仿佛隨時會被這片神與人共同鑄就的輝煌所吞沒。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那瞬間的“異響”中，某個沉睡于他靈魂最深處、來自宇宙本源的子程序——“歐米伽”，如同被喚醒的深海巨獸，悄然睜開了它冰冷的由數(shù)據(jù)構(gòu)成的眼睛。

命運的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來自遠古的呼喚，終將撕裂他看似平靜的生活，將他推向一場席卷星辰與生命的巨大風(fēng)暴中心。

而他，這個被神與人同時排斥的混血后裔，將是這場風(fēng)暴中，最不確定，也最至關(guān)重要的那個變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