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的喧囂在蜥蜴人酋長耳中化為遙遠的潮聲。他粗壯的指爪死死扣住黑曜石戰(zhàn)斧,冰冷豎瞳收縮如針尖,緊盯著前方那個扭曲的身影。
那曾是他最勇猛的戰(zhàn)士,“碎巖者”。如今卻被暗紅紋路爬滿鱗甲,眼中燃燒著褻瀆的瘋狂,正將利爪刺入一名同族戰(zhàn)士的咽喉。酋長認得那暗紅紋路——與污染圣地的力量同源。
“吼——!”
酋長的戰(zhàn)吼撕裂空氣,龐大身軀如炮彈般沖出。戰(zhàn)斧帶著先祖的怒火斬下,卻被“碎巖者”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身避開,反手一爪撕向酋長腰腹。骨甲碎裂聲刺耳,鮮血瞬間染紅鱗片。
劇痛反而讓酋長更加清醒。他棄斧近身,粗壯手臂死死箍住曾經(jīng)的戰(zhàn)士,利齒狠狠咬向?qū)Ψ筋i側(cè)。鱗片、血肉、骨骼在可怕的咬合力下碎裂,暗紅血液濺入酋長口中,帶著腐蝕靈魂的惡毒甜膩。
“碎巖者”瘋狂掙扎,利爪在酋長背上犁出深可見骨的傷口。但酋長死不松口,直到懷中身軀徹底癱軟。
他推開尸體,搖搖晃晃站起,吐出口中污血。環(huán)顧四周,族人們正在與發(fā)狂的同族和巨獸死斗,每分每秒都有戰(zhàn)士倒下。遠方,神族依舊在與那些扭曲的怪物抗衡。
不能再這樣下去。
酋長走向部落的祭祀骨堆——那里存放著歷代先祖的顱骨與戰(zhàn)利品。他取下頸間那串由歷代酋長獠牙串成的項鏈,將其放在骨堆頂端。
他開始吟唱。那不是神族圣歌的悠揚,也不是人類咒語的繁復(fù),而是發(fā)自喉腔深處的、古老而粗糙的音節(jié),如同巖石摩擦,帶著大地深處的共鳴。每一個音節(jié)吐出,他身上的傷口就滲出更多血液,順著鱗片滴落,滲入腳下的土地。
他在進行“血契召喚”,以自身生命與先祖共鳴,呼喚沉睡在大地深處的古老守護之力。
隨著吟唱,祭祀骨堆開始震動。那些先祖顱骨的眼窩中亮起幽綠的光芒,周圍陣亡戰(zhàn)士的血液仿佛受到牽引,向著骨堆匯聚。一個由血光與幽綠魂火交織的、模糊的巨獸虛影在骨堆上空緩緩凝聚。那虛影形似巨大的、披著骨甲的蜥蜴,散發(fā)著蠻荒而暴戾的氣息。
就在虛影即將凝實的剎那——
“嗤!”
一道極細的暗紅射線,不知從何處射來,精準地擊中了骨堆頂端那串酋長項鏈的核心獠牙!
“咔嚓!”
傳承了無數(shù)代、蘊含著部落祖魂之力的項鏈,應(yīng)聲而碎!
吟唱戛然而止。
即將成型的巨獸虛影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哀鳴,瞬間潰散成漫天飄零的綠火。反噬的力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酋長胸口。
“噗——!”他噴出一大口帶著內(nèi)臟碎塊的鮮血,龐大的身軀轟然跪倒在地,眼中的光芒急速黯淡。比肉體創(chuàng)傷更甚的,是祖魂聯(lián)系被強行斬斷帶來的、源自血脈與信仰的崩塌感。
他抬起頭,渾濁的目光絕望地看向虛空中某個方向。在那里,他仿佛看到了一雙充滿譏諷與冰冷的“眼睛”。
完了。部落最后的底牌,還未打出,就已破碎。
周圍的蜥蜴人戰(zhàn)士看到這一幕,發(fā)出了悲憤欲絕的嘶鳴,士氣肉眼可見地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