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之物的爆裂并未帶來勝利的寧靜,反而像是敲響了某種更深沉的喪鐘。粘稠的暗紅血液與破碎的骨肉如暴雨般潑灑在葬骨地的裂口,它們并未滲入大地,反而像活物般蠕動著,向裂口深處匯聚。
裂口深處,那被伊斯皮爾強行撐爆的殘骸中,一點極致的黑暗亮了起來。那不是光,是比最深沉的夜更令人心悸的“無”。它開始旋轉,如同一個微型的黑洞,瘋狂吞噬著周圍的一切——褻瀆之物的殘骸、逸散的靈魂碎片、戰場上死亡的氣息、乃至之前“月隕”裁決和路西法審判之光殘留的能量痕跡……所有的一切,都被那點黑暗貪婪地吸收。
裂口非但沒有愈合,反而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邊緣變得如同破碎的琉璃,不斷剝落、擴大,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一股比之前那褻瀆之物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空洞的意志,如同蘇醒的冰川,從裂口深處緩緩彌漫開來。
這意志不帶任何情緒,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只有一種對“存在”本身的漠然,以及將萬物歸于“虛無”的絕對傾向。
路西法純白的光芒在這股意志的沖刷下,第一次出現了不穩的跡象,光芒邊緣開始模糊、搖曳。他籠罩在光芒中的面容首次顯露出極致的凝重。
“不止一層……”路西法的聲音低沉,“那怪物……只是表層看守。”
伊斯皮爾強忍著靈魂撕裂般的劇痛和神力透支的虛弱,握緊了拳頭。他感覺到,自己剛剛傾盡一切摧毀的,或許只是一個容器,一個外殼。而現在,容器破碎,里面真正的東西,要出來了。
那點旋轉的黑暗越來越大,逐漸形成了一個穩定的、直徑約十米的漆黑洞口。洞口內部,并非葬骨地的下層土壤,而是……一片虛無。沒有光,沒有暗,沒有物質,沒有能量,只有永恒的“靜寂”。
而從這“靜寂”之中,開始有“東西”滲出。
那不是實體,更像是一道道扭曲的、不斷變換形態的“影子”。它們沒有固定的樣貌,時而如同掙扎的人形,時而如同蔓延的觸須,時而又化作無法理解的幾何圖案。它們共同的特征,是散發著與那漆黑洞口同源的、令萬物“沉寂”的氣息。
一道影子飄向不遠處一頭在之前戰斗中幸存下來、正瑟瑟發抖的劍齒虎。影子掠過,那劍齒虎甚至來不及發出哀嚎,龐大的身軀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畫跡,無聲無息地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從未存在過。
又一道影子試圖靠近路西法。路西法周身審判之光一震,那影子在光芒中劇烈扭曲、淡化,但并未立刻消失,而是如同附骨之疽般纏繞在光暈邊緣,持續地“消磨”著光芒。
“虛無造物……”路西法緩緩說道,“它在同化現實。”
伊斯皮爾臉色難看。他能感覺到,這些影子并非強大到無法抵御,但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對現實宇宙的侵蝕和否定。它們不殺死你,而是讓你“不曾存在”。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漆黑的洞口如同母巢,正在源源不斷地“生產”出這種虛無影子,數量越來越多,開始向四周擴散。
“必須封閉那個洞口!”伊斯皮爾看向路西法。常規的攻擊,無論是他的戰爭神性還是路西法的審判之光,似乎對這些影子效果有限,甚至會成為它們“消磨”的資糧。唯有從根本上切斷其源頭。
路西法沒有回答,他似乎在感知、計算著什么。純白的光芒在他手中匯聚,不再是攻擊性的審判之焰,而是化作無數細密、復雜、如同鎖鏈般的純白符文。
“我嘗試構建‘存在錨點’,逆轉其侵蝕規則。”路西法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肅穆,“但這需要時間,并且不能被打擾。”他看向伊斯皮爾,意思很明顯。
伊斯皮爾深吸一口氣,壓下靈魂深處傳來的虛弱與刺痛,破損的金色光翼再次在他身后強行凝聚,雖然遠不如全盛時期璀璨,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在我倒下之前,”他橫移一步,擋在路西法與那不斷涌出影子的漆黑洞口之間,染血的金色戰甲在虛無氣息的吹拂下發出細微的悲鳴,“沒有東西能越過此地。”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不斷從洞口滲出、扭曲蔓延的虛無影子,以及下方因洞口擴大而不斷崩塌、被“靜寂”吞噬的大地。
戰斗遠未結束。他們摧毀了看門犬,卻驚醒了沉睡的深淵本身。而現在,他們必須直面這足以讓現實崩塌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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