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應了一聲,覺得一個字可能不太禮貌,于是又補充道,“十年了,簽到十年,我早就想明白了。”
他終于縫好了最后一個針腳,滿意地拍了拍褲腿上的補丁,抬頭看向蘇清雪,認真地說:“蘇師姐,這世間最強的道,不是破碎虛空,也不是白日飛升。而是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天天吃上剩飯,還不會因為干活慢了被管事罵。”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向這位天之驕女解釋自己那驚世駭俗的邏輯:“而且,系統(tǒng)里有個隱藏加成,叫‘茍道真仙’。只有當我被所有人,包括天地法則都認定為是一個毫無威脅的雜役時,這個加成才能持續(xù)生效。效果嘛……大概就是走路不會被隕石砸,喝水不會被噎死,挺實用的。”
蘇清雪徹底沉默了。
她見證了林閑如何一步步從一個普通雜役,在系統(tǒng)的逼迫下,于生死邊緣反復橫跳,最終反客為主,成為連天道都要為之側目的存在。
她以為接下來會是一場波瀾壯闊的史詩,是新神的崛起,是萬界的臣服。
結果,這位新神,只想繼續(xù)當他的雜役。
“主人!”一個清脆又帶著一絲焦急的童音從那柄青翠的掃帚中響起,正是被林閑煉化為掃帚之靈的器靈‘火炎童子’,“您已經超越了系統(tǒng),它的規(guī)則再也無法束縛您!您為何不借此機會,重塑天道秩序,建立萬世不朽的神庭?屆時,諸天萬界,億萬生靈,都將誦念您的真名!”
林閑拿起另一個剛發(fā)的冷饅頭,使勁啃了一口,腮幫子鼓鼓囊囊地說道:“立神庭就得冊封神位,冊封神位就得劃分地盤,劃分地盤就得管理信徒,管理信徒就得收香火,收香火就得聽他們的祈禱,聽他們的祈禱就得去給他們管閑事。”
他咽下嘴里的饅頭,一臉后怕地繼續(xù)說:“今天張家丟了牛,明天李家孩子被揍了,后天王家想求雨……我一天十二個時辰,光處理這些信訪辦的活兒就處理不完,還談什么修行?我只想按時上工,到點下班,偶爾還能摸個魚。”
火炎童子在掃帚里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似乎對自家主人的“不求上進”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轟隆——!
一聲巨響并非來自大地,而是來自九天之上。
整個青云宗,乃至方圓萬里的天空,都被一股無上偉力瞬間撕裂。
一道橫貫天際的巨大光門赫然浮現,金光萬丈,瑞彩千條,仿佛整個世界的輝煌都匯聚于此。
莊嚴肅穆的仙樂響徹云霄,無數模糊而偉岸的虛影在光門兩側若隱若現,那是從太古至今,所有飛升或證道的正道大能們留下的道韻烙印。
他們仿佛被驚動,準備共同見證一位新神的誕生。
這是系統(tǒng)原本為“新神登基”準備的最終儀式——“萬界朝賀儀軌”!
整個青云宗都被驚動了,從掌門到普通弟子,所有人都駭然地望著天空那神圣而恐怖的景象,不知所措。
茅屋內的蘇清雪臉色一白,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
然而,作為儀式主角的林閑,只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他抬起手,隨意地朝天空一揮。
他膝上那柄青翠的掃帚輕輕搖曳了一下,一根碧綠的帚草脫落,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
那道流光看似微不足道,卻蘊含著一種“清掃萬物”的絕對法則。
它觸碰到宏偉的光門,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法則的激烈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