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瀾回到沈府那夜,風雪未歇。她站在祠堂前良久,謝云崢立于門外,一言不發。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檐角積雪簌簌而落。春棠已將府中舊物分門別類,賬目清點井然有序。冬珞則在書房一角翻閱典籍,目光落在一本《禮記》上。
書頁泛黃,邊角微卷。她隨手翻開,忽見夾層間露出半截紙角,色澤古舊,似經年累月未曾動過。她不動聲色地抽出那紙卷,借著窗縫透入的日光細看,只見邊緣繡有侯府印記,隱隱可見“甲辰年三月初九”字樣。
正是沈微瀾出嫁之日。
她心下一動,將紙卷藏入袖中,繼續整理書籍,待夜深人靜時再細查。
夜色沉沉,沈府書房燈火昏黃。冬珞獨坐密室,取出那紙卷,小心翼翼鋪展于案上。紙張脆弱,稍一用力便可能碎裂。她取來秋蘅特制藥水,輕輕涂抹其上,墨跡漸漸浮現。
起初是婚書正文,字跡工整,內容無異尋常。但隨著藥水滲透,背面竟顯現出一行行暗紅小字,竟是先帝親筆遺詔!
她屏息凝神,逐字細讀——
“朕承大統,賴忠臣輔佐。謝氏一門,世受皇恩,然為護江山社稷,甘自污名節,隱忍負重……”
她心頭驟緊,手指微微顫抖。原來謝家祖上并非貪權之輩,而是為保江山,甘愿背負罵名,與皇室共謀大局。
她繼續往下看,落款處赫然蓋有一枚秘印,紋路熟悉至極——正是柳若蘅發簪上的圖騰!
伏筆在此悄然埋下。
次日清晨,沈微瀾尚未起身,冬珞已候在房外。她捧著錦盒,內藏那卷婚書,神情凝重。
不多時,沈微瀾披衣而出,眉眼清冷,昨夜之事尚在心頭盤旋。她接過錦盒,指尖觸及紙卷時,心中一顫。
“小姐,這是在《禮記》中發現的。”冬珞低聲稟報,“背面藏著先帝遺詔。”
沈微瀾緩緩展開紙卷,目光掃過正文,再移至背面隱現的字跡。她神色未變,卻知這卷婚書,非比尋常。
“不可外傳。”她叮囑一句,將紙卷收入香爐旁熏染片刻,試圖壓下心頭波瀾。
“春棠說,今日謝云崢將在朝堂請罪。”冬珞輕聲道。
沈微瀾聞言,指尖頓了頓,隨即收回手:“他該知道如何行事。”
話音落下,她轉身回房,命人備好繡繃,取來未完成的“雙蝶圖”,重新執針。
銀針穿線,蝴蝶振翅,尾翼交疊,恰似婚書中“兩姓聯姻”字樣。
她低頭刺繡,口中卻不自覺哼起當年成親時所奏的《鳳求凰》,聲音低不可聞,如風掠竹林,輕柔卻難掩心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