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瀾站在侯府書房門口,夜風掠過檐角,吹得她披帛輕揚。她回頭看了一眼廊下隱在暗處的夏蟬,對方微微點頭,示意四下無人。
“進去吧。”她低聲說。
推門而入,熟悉的沉水香撲面而來,混著紙墨陳舊氣息。屋內漆黑一片,唯有窗外漏進一線月光,照在書案上那方鎮紙,映出一角青玉溫潤。
冬珞從袖中取出火折子,輕輕一吹,跳起一點微光。燭火燃起,照亮了整間書房。
沈微瀾緩步走到墻邊,指尖撫過那些整齊排列的書卷,目光落在一處略顯斑駁的墻面。那是方才冬珞所指之處——顏色比四周淺,像是被頻繁觸碰所致。
她沒有多言,轉身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滴藥水。這是秋蘅特制之物,遇機關可顯形跡。她輕輕將藥水灑在墻面上,果然,一道隱約輪廓浮現出來,像是一個矩形暗格。
夏蟬拔出軟劍,小心探向邊緣,確認無機關后退至一旁。
沈微瀾伸手按在那道輪廓中央,輕輕一壓,只聽“咔噠”一聲,墻面竟緩緩滑開,露出一個不大的暗格,里面靜靜躺著一疊泛黃信箋。
她取出信箋,展開最上面一封,目光掃過開頭幾個字,神色驟然凝重。
謝云崢不知何時進了書房,立于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手中信紙上。
“寫的是……柳家與謝家二十年來往的賬目?”他聲音低沉。
沈微瀾點頭,繼續翻閱,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信中提及數次軍械調撥、糧草運送,皆由侯府暗中操作,而落款人竟是謝老夫人。
“你母親……竟也牽涉其中?”她語氣里透著震驚。
謝云崢沉默片刻,終是開口:“我娘當年病重,許多事務交由婆母打理。她雖掌家多年,卻從未插手兵權之事。”
“如今看來,怕不只是掌家那么簡單。”沈微瀾將信遞給他,“你自己看看。”
謝云崢接過信箋,細讀之后,臉色愈發陰沉。他猛地站起身,幾步走到窗前,背影僵直如松。
沈微瀾沒有催促,只是將剩下的信件一一鋪開,試圖找出更關鍵的線索。
忽然,她的手指停在一冊《春秋》封底夾層中,抽出一張薄紙。紙張極輕,幾乎透明,隱隱可見其上繪有山川地形圖。
她正要細看,謝云崢突然轉身,腳步急促,撞到了桌角,燭臺應聲落地,火焰躥起,點燃了桌上的信箋。
“快滅!”他急喝一聲,立刻扯下披風去撲火。
沈微瀾迅速將那張薄紙抽離火源,待火勢熄滅,再低頭一看,心中頓時一震。
那張紙上,赫然是皇陵周邊地形圖,標注清晰,路徑分明,像是為某場行動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