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沈府繡坊門前已圍得水泄不通。
幾個婦人抱著年幼的孩童,臉上滿是驚惶與憤怒。有人指著繡坊門口新掛的招牌:“你們這布料有毒!我女兒昨兒穿了你們的新衣,夜里就開始發熱抽搐!”另一人則拍著柜臺怒斥:“我家老爺前日才買下兩匹綢緞,今早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春棠站在柜臺后,臉色沉靜如常,卻在袖中悄悄攥緊了手帕。
“諸位稍安勿躁?!彼暟矒幔Z氣溫和卻不失威嚴,“我家小姐已命醫館那邊查驗病因,若真是我們繡坊之過,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話音未落,一名小廝急匆匆從后院跑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春棠神色微變,隨即點頭示意對方退下。
她轉身步入內堂,只見沈微瀾正立于窗前,手中捏著一片染色的絲綢,陽光透過紗簾灑在她的側臉,映出一抹冷意。
“小姐,秋蘅剛送來消息。”春棠低聲稟報,“中毒之人癥狀一致,皆為‘青冥散’所致,此毒會通過皮膚滲透入體,潛伏三日才發作,毒性溫和但難以察覺?!?/p>
沈微瀾指尖輕輕摩挲著絲綢邊緣,眼中浮起一絲寒芒:“果然又是柳家的手筆?!?/p>
“可為何偏偏選在此時?”春棠皺眉,“上一樁醫館下毒之事尚未平息,她怎敢再動我們的繡坊?”
沈微瀾緩緩放下布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因為她知道,我不會坐以待斃。這一招,既是試探,也是挑釁?!?/p>
她頓了頓,眸光漸深:“她想讓我亂了陣腳?!?/p>
春棠沉默片刻,輕聲道:“那我們要如何應對?”
沈微瀾轉身,目光落在案頭一封密信上——那是昨日冬珞送來的最新情報:柳若蘅近日頻繁出入侯府,謝老夫人更是親自召見其母,二人私語良久,內容不詳。
“先穩住局面。”沈微瀾語氣平靜,“你去安撫客人,許諾賠償,并請他們留下衣物樣本供秋蘅查驗。同時,讓夏蟬暗中查訪中毒者購買布料的具體時間與地點,務必找出源頭?!?/p>
春棠應聲而去,沈微瀾則獨自立于窗前,望著繡坊外熙攘的人群,思緒翻涌。
她想起昨日謝云崢離去時的眼神——那不是驚訝,而是遲疑,甚至……有一絲愧疚。
他真的不知情嗎?
還是他早已察覺,卻選擇沉默?
她不愿再去揣測,如今最重要的是揭開真相,將幕后黑手徹底揪出。
而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繡坊后院,秋蘅正坐在藥房中,手中銀針挑開一小塊染毒的布料,鼻尖輕嗅,眉頭越蹙越緊。
“確實是‘青冥散’?!彼哉Z,“但此毒煉制手法極為精細,非尋常毒師所能為?!?/p>
門外腳步聲響起,冬珞悄然推門而入,面色凝重:“我已經查過了,這批布料是從城東一家名為‘錦云坊’的小作坊進貨的。表面上看并無異常,但我發現他們的賬本有幾處改動痕跡,像是被刻意抹去過什么?!?/p>
秋蘅抬頭看向她:“能查到是誰下的手嗎?”
冬珞搖頭:“線索太少。不過,我已經派人盯住了錦云坊的掌柜,若真有人想掩蓋什么,遲早會露出馬腳?!?/p>
秋蘅沉吟片刻,忽然道:“我去一趟錦云坊?!?/p>
冬珞一怔:“太危險了,若他們察覺你是沈府的人……”
“那就讓他們以為我不是。”秋蘅淡淡一笑,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灰褐色的藥丸,服下后臉色微微發黃,整個人頓時顯得病懨懨的。
“我扮作病人,去他們那里求藥。”她邊說邊換上粗布衣裳,“若是他們真有問題,必定會留意沈府的人,反倒不會注意一個普通病人。”
冬珞看著她,終究沒有再勸,只叮囑道:“萬事小心。”
與此同時,繡坊內已恢復些許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