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矣!”曹操一進門便拜于地上,道:“陛下,如今之計,還要陛下決斷。”
袁紹扶起曹操,只聽曹操急道:“如今漢軍圍城,晝夜進攻,我軍軍心動蕩,苦苦支撐。今漢軍又引漳河水來灌城,大禍就在眼前,若無援軍,鄴城危矣!”
袁紹此時已失了主張,問道:“孟德,我今方寸已亂,你素來多謀,還請孟德教我。”
曹操道:“陛下,如今之計,只有引烏丸、鮮卑之軍南下破漢,則大趙能存,非此別無他法。”
袁紹道:“烏丸、鮮卑之軍么?此前我也曾用過這些異族的軍隊,但恐其生亂,都只是少量使用。罷了,今大趙危機之時,也顧不得許多。便請孟德為我去搬請援軍。”
曹操苦笑道:“陛下忘了,我平生之志,在于對外作戰,昔日夢想,便是為大漢征西將軍。所以烏丸、鮮卑,視我如仇,安肯助我?”
袁紹登時想起,曹操少年時曾多次說過這種話,希望自己死后墓碑上寫“漢征西將軍曹公之墓”便心滿意足了。此前,他對烏丸、鮮卑等部族多有打擊,年前主持幽州,更是制造了不少事端,當下沉思道:“若孟德不合適,不知派誰前去?”
曹操道:“陛下親自去最合適。”
袁紹啊也一聲,滿臉狐疑地望向曹操。
曹操道:“陛下,我曾說過,方今之時,誰都能降漢,只有你我不能。陛下不用疑我。陛下此去,有三利:一則,陛下對烏丸、鮮卑諸部多有恩情,陛下親往,他們信重陛下,必然發兵;二則,冀北、幽州之地雖為陛下之土,但在劉琦小兒鼓動之下,多有不穩。此為陛下四世三公所積之基業,陛下北巡,諸地自安;三則,陛下借來援軍,破了漢軍自然萬事大吉,若陛下援軍來得晚了,有陛下在,則大趙還在,可以涿郡為別都,繼續固守。便鄴城破了,臣等都死了,大趙亦不為亡。”說到此處,曹操淚水橫流。
袁紹聽到此處,亦是眼中含淚,問道:“若此,則鄴城由誰鎮之?”
曹操道:“如今太子在青州被困,難以救援,可以二殿下袁熙監國,臣與沮綬、郭圖、審配諸公輔之,可保鄴城一時無憂。陛下自與小殿下袁尚等喬裝改扮,率一支精兵北行。”
袁紹有三子,最愛幼子袁尚,甚或多次有意立袁尚為太子代替袁潭。袁紹沒有想到,曹操居然連袁尚隨他北巡都想到了,一時覺得曹操心細如發,處處為自己著想,的是忠義無雙;一時又覺得鄴城為國都,自己身為一國之主,不可輕離;一時又覺得曹操之計實在,自己的確沒有其他選擇。
一時之間猶豫不定。
讓曹操退下后,他讓人將沮綬、郭圖、審配三人尋來,將曹操之計告訴他們,問他們的想法。沮綬登時跳高,高呼要將曹操斬首,說曹操是大大的奸臣,當此之時,正該全城上下,同心同德,堅守城池,等劉琦小兒師老兵疲,自然退去。郭圖和審配卻是覺得曹操之計言之有理,若依計行事,不論鄴城能否守住,袁紹與袁尚輕師北巡,另覓援軍,都比死守鄴城,舉城偕亡要強。
見手下大臣為此事幾乎打起來,袁紹心中更煩,揮手讓三人退下,回到后宮,卻見幼子袁尚正在啼哭。袁紹心中一軟,忙問何事。
袁尚道:“孩兒眼見鄴城危急,本想代父前往烏丸、鮮卑之地,搬取援兵,只是年紀幼小,難以成行,故而傷心。”
袁紹又悲又喜,悲的是自己居然到了如此地步,需要兒子為自己擔心,喜得是兒子如此孝順,當下定了決心。當即帶同幼子,引精兵三千,改裝易容,帶領后妃,要一同出城。結果被郭圖、審配一同勸住,認為袁氏父子出城則可,后妃萬不可帶,不然舉城知袁紹離去,則城池危矣。一時議定,只以袁紹有恙為名,暫不見大臣,以袁熙監國,以郭圖、曹操、沮綬佐之,卻又讓審配秘密隨駕北行,以為御前謀主。
是夜,袁軍組織夜襲漢營,卻被漢軍擊退。同時,袁紹、袁尚與審配等人悄然出城北去。
也就在這個夜晚,一個神秘客人來到我的營中。
燈火通明,來人溫文爾雅,舉止從容,滿身高潔之意趣。
我則起身恭迎,不敢失禮。
來人正是曹操的謀主,潁川荀氏的家主,當代最杰出的人才之一——荀彧荀文若。
“什么,文若先生居然對我說,曹操要舉鄴城歸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荀彧點頭。
“我沒有聽錯吧,曹操投降?我不是說過了么,誰都可以降,袁紹和曹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