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轉過頭,急切地否認,聲音因為驚慌而有顫抖:“沒有,陳醫生,你誤會了,我怎么會想跑呢?我和冬冬現在……現在只能依靠你了,我不會跑的,真的。”
她說著,幾乎要舉起手來發誓,眼神里充滿了乞求,希望他能相信。
陳景深卻沒有看她,目光依舊直視著前方的路況,仿佛剛才只是隨口一提。
他沉默地開著車,車廂內只剩下冬冬擺弄玩具發出的輕微聲響和車載音響里流淌的舒緩鋼琴曲,這平靜反而更讓夏夏感到窒息。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夏夏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去,暗自松了口氣時,陳景深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有一段時間沒見到蔣津年了吧?明天,去找他。”
夏夏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陳景深冷硬的側臉:“去找津年哥?可是他不會想見我的,他現在眼里只有黃初禮,我去找他,只會讓他更討厭我……”
她想起蔣津年那雙冷漠疏離的眼睛,心就像被針扎一樣疼,聲音里帶著濃重的委屈和自卑。
“他不想見你,那你就去讓他見。”陳景深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去他會出現的地方,讓他看見你,也讓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別忘了,你和他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寨子里,朝夕相處了整整五年,這五年,可不是輕易就能抹去的。”
她明白了陳景深的意圖。
他不是要她去挽回什么,而是要用她和她與蔣津年那五年的過去,作為一根刺,去膈應黃初禮,去擾亂蔣津年現在看似平靜幸福的生活。
即使蔣津年對她再無感情,她這個救命恩人兼五年陪伴者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黃初禮的一種提醒和挑釁。
只要她出現,只要有關那五年的話題被提起,就足以在蔣津年和黃初禮之間,投下一道不深不淺的陰影。
這是一種惡心的算計。
夏夏低下頭,手指緊緊絞著洗得發白的衣角,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
她感到一種深深的屈辱和無力,仿佛自己只是一個被人隨意擺布的棋子,連最后一點尊嚴都要被利用殆盡。
可是,她能拒絕嗎?
她看了一眼正無憂無慮玩著玩具的冬冬,心中一片冰涼。
她沒有選擇。
“……我知道了。”最終,她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在車廂里響起,帶著認命般的妥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陳景深似乎對她的回答毫不意外,甚至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只是專注地開著車,仿佛剛才那段充滿算計和脅迫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家燈火通明的快餐店門口。
冬冬歡呼一聲,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車。
夏夏看著窗外那明亮溫暖的燈光和玻璃窗內其樂融融的家庭,只覺得那光芒刺眼得讓她想要落淚。
這里的熱鬧和溫暖,與她內心的冰冷和絕望,形成了殘酷的對比。
陳景深解開安全帶,側頭看她,臉上又掛起了那副無可挑剔的溫和面具,語氣平靜:“下車吧,別讓冬冬等急了。”
夏夏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頭的哽咽和眼眶的酸澀,推開車門,跟著陳景深和興奮的冬冬,走進了那片她無法融入的,虛假的溫暖之中。